2005年4月15日,星期五(GSM+8 北京时间)
浙江法制报 > 第八版: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:   | 打印 | 关闭 
恶念在冷嘲热讽中膨胀
胡卫民

  “幸福的家庭是相似的,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。”每一个家庭裂变都有它渐渐转变的内核。他叫根才,一个邻居眼里的老实人,谁也想不到他竟残忍地用凶器将自己的亲人杀死在家中……
    
  女儿报案
  送走3月的倒春寒,4月的天气逐渐变得晴朗起来,人们终于可以享受明媚的阳光了。然而,一个尖叫声却将浓浓的春意扫得干干净净,“杀人了!”从衢州市柯城区航埠镇的一间屋子里传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声音。周围群众循声赶去,眼前的一幕触目惊心:屋子的主人土发静静地躺在楼梯间,身上全是血,已经没有了呼吸。“快打110,报案啊!”少顷,有人提醒道。9点50分许,土发的女儿月仙打电话报了警。
  女婿失踪
  警情就是命令,衢州柯山公安分局接到报警后,立即出动警力,火速赶往现场,经勘查,初步认定为他杀。此案发生在市党代会结束,“两会”召开前夕,领导和群众都很关注。分局江海局长指示:一定要全力以赴,迅速查破此案。
  一声令下,以案发地为中心的各项侦查工作迅速铺开。经过访问,民警得知应该在现场还有一个人,就是土发的女婿根才。可是民警一直没有见到根才的身影。一个身患疾病、终日在家休养的人,此时却不辞而别,不免让人产生怀疑。这时,在根才的房间,月仙发现了根才换下的衣裤和一张纸条。纸条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行字:小仙你是好的……
  衣裤、纸条、失踪,种种迹象表明,根才与土发的死肯定有牵连,查找根才的下落成为案件的突破口。他会去哪呢?一组侦查员迅速前往根才的老家、火车站、汽车站等处查看,均未找到根才;另一组侦查员则来到航埠镇的交通路口,几个路口查过之后,也没有结果。但是民警们并没有放弃,就在最后一个路口,两个三轮车夫正在等客闲聊,民警上前询问,不料一位三轮车夫指着公路对面停着的一辆客运车说:“根才就在那边。”听到这个消息,民警为之一振,箭步穿过马路,看到一个男子正准备搭车。“根才!”民警随口叫了一声,等那男子转过头来时,已被民警牢牢地控制住。“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快。”根才说完这句话后,默默地被民警带上警车。路边的村民纷纷议论开了,“真看不出来啊,根才怎么会这么狠心?”“会不会是警察弄错了?”中午12时许,车子驶进了柯山公安分局刑侦大队。
  失去理智
  坐在审讯室里,面对两位警官,根才神情异常镇定,没有过多的狡辩与顽抗,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,缓缓地道出了事情的始末——
  原来土发有两个女儿,大女儿已出嫁,老人担心自己无依靠,就将二女儿留在身边,招根才做了上门女婿。刚开始日子过得倒也和睦,女儿月仙是个勤快人,女婿根才每天在镇上踩三轮车拉客,虽说赚不了大钱,但也可以贴补不少家用。不久月仙生下了小宝,看着可爱的小外孙一天天地长大,土发心里乐滋滋的。一家四口就这样平平淡淡度过了数个春秋。
  随着时间的流逝,看着村里的人钞票赚得越来越多,生活过得一年比一年好,而自己家里的生活还是老样子,没有一点变化,加上外孙上学需要不少钱,日子过得越来越紧,老丈人慢慢地有了抱怨。根才懂得老丈人的心事,他做事比以前更加勤快了。去年8月份,一家人都在为小宝新学期的学费想办法。炎炎烈日下,根才踩着三轮车奔波,只要能多挣些钱,累点,他心甘情愿。
  然而,命运总喜欢捉弄人。一天早上,根才骑上三轮车刚要出门,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闷,开始并不当回事,以为是天气的缘故。可是骑着骑着,胸口慢慢地有些痛了。十几分钟后,痛得实在受不了,根才只好去医院检查。诊断结果是气管出血,根才需要住院治疗。
  屋漏偏逢连夜雨,在这节骨眼上,就算有再多的无奈,也得把病先治好,毕竟身体要紧。家人东拼西凑借来的几千元钱,很快就用完了。经过一番治疗,根才的病也有了明显好转。为了省钱,他提出回家静养,医生在根才出院的时候特别嘱咐道:回家要注意休息,不要干重活,体力活。
  可回到家后,根才就发现家里的气氛与往常有了不同,老丈人对自己的态度也充满了埋怨。他清楚自己这场病,肯定给家里又添了不少新债。他走出边门,想看看自己以前挣钱的工具,心想等病全好了,就继续踩三轮车挣钱。可是他寻遍了院子的每一个角落,也没有看见那熟悉的蓝斗蓬。他大声地问道:“月仙,三轮车呢?”“要问就问你自己!”“问自己?”月仙的回答让根才更加疑惑了。自己住院前,明明将三轮车停放在家里。根才轻声地问月仙:“难道是被偷了?”“不是被偷,是我把它卖了。”“卖了?什么不好卖要把我赚钱的车给卖了?”听到车被卖掉,根才的嗓门一下子变大了。“卖了又怎么了,三轮车不卖掉,你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!”老丈人的这句话让根才顿时哑口无言。要怪只能怪自己,不该生病,根才有些自责。
  欠债的人家过年前总有不少人要来“拜访”,老丈人挡了一个又一个前来催债的人,期望着过了年,根才能想法子挣点钱。然而,春节过后一个多月,根才玷因为三轮车卖掉了,只得整天呆在家里。老丈人开始唠叨,身体不适的根才也没了好脾气,你一句我一句,两人吵了起来。接下来的日子里,争吵成了他们的家常便饭。老丈人讲女婿没出息,女婿嫌老丈人太罗嗦,日子就这样吵吵闹闹地过着。
  时间一长,根才的脾气变得更加急躁了,他有些忍受不了老丈人的冷嘲热讽。今年3月下旬的一天,他趁家里没人,在客厅挂历上写了点恐吓的话语,试图以此警告老丈人。在与老丈人的争吵中,也讲过要“修掉”老丈人之类的话。然而,69岁的老人对这些细微的变化并没有留意,他还照样喋喋不休。
    4月2日早上,月仙带着小宝出门买菜,家里只留下根才和老人。老丈人看看外面的好天气,再看看家里的根才,又开始唠叨起来,责怪根才不去挣钱还债,只会呆在家里,家里因为给他看病已经欠了一大笔债。根才时不时地也顶上一句,气氛有些紧张。老丈人边唠叨边走到楼梯间上厕所,根才越听心里越火,慢慢地心理有些失衡了。这时,老丈人讲了一句“要死好死了”之类的话,彻底点起了根才心中沉积已久的怒火,根才产生了要与老丈人同归于尽的念头。当根才拿着凶器站在老丈人在面前的时候,老丈人并不相信这个懦弱的女婿会狠心对自己下毒手,而此刻的根才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,他举起凶器向老丈人的头部砸了下去……
  作案后的根才有些失魂落魄,他对现场进行了简单的处理之后,就匆匆上楼换了衣裤,正要跨出房门的一瞬间,他想起了妻子月仙,留下了一张纸条之后,就飞快逃离现场。逃到公路上,根才的脑子里一片空白,离开了家,能去哪里呢?难道要在外面逃一辈子?看着一辆辆客运车从身边驶过,根才犹豫了。当他准备搭车逃跑的时候,民警出现在他的面前。他本来可以逃得更远些,可是他的心已经无法逃避了,因为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的老丈人,是妻子的父亲,是儿子的外公。
  讲到这里,根才有些激动起来,或许已经意识到自己将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,他流下了悔恨的泪水,然而法律是不会同情任何一个无视他存在的人,等待根才的将是法律的严惩。最可怜的是尚年幼的小宝,他可能还不明白事情的缘由,可一瞬间就等于失去了两个亲人,无辜的小宝该如何去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呢……(当事人姓名均为化名)
    
  短语点击:这个案子留给我们的思考是沉重的,家庭是社会的细胞,只有每一个家庭的和睦温馨才能构建整个社会的和谐安定。而每个人的素质往往决定着一个社会的文明程度。根才和土发并没有深仇大恨,只是在家庭生活的磕磕碰碰中,没有很好地调适,遇到困难不能正确地面对,让矛盾无限制地累积,直至爆发,但愿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……